虞清棠曾以为,祁靖珩是照进她暗夜里的月光。
却不想,他瞒着她,要迎娶他亡兄的心上人。
更在她的生辰上,趁她眼睛失明,与他的嫂嫂唇齿相依。
那么,她也要瞒他一回,瞒着他送自己消失在他的世界。
……
东宫,霞帔流彩。
虞清棠穿了祁靖珩最爱的衣裙来见他,殿内传来礼官汇报的声音。
“殿下,太子妃的册封典礼已准备妥当,婚服可要尚衣局送去给虞姑娘?”
祁靖珩金相玉质,是大胤朝最出色的皇子,本该娶高门贵女为妻。
却偏偏,和她成了少年夫妻。
每每想到这,虞清棠都觉得自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。
“不了,让尚衣局重新做婚服,按沈清儿的尺寸。”
“嫂嫂肚里有了兄长的遗孤,本殿不能让小世子没出生就被世人诟病。”
“身为天子,我是在积累功德,阿棠会谅解的。况且她眼睛看不见,不会为此心烦。”
虞清棠心口一震,满目荒唐。
一个月前。
边疆匈奴来犯,先太子祁寒珏***出征,却战死沙场,魂归沙土。
回来的只有一件血衣。
圣上一病不起,二殿下祁靖珩被紧急册封为太子。
而沈清儿,是祁寒珏未过门的心上人。
朋友妻不可欺!
何况沈清儿是他亡兄心尖上的人,他的嫂嫂!
虞清棠只觉自己的心,痛到都喘不上气。
祁靖珩说完,转身就看见虞清棠站在门口,眸底倏然闪过一抹慌乱。
又瞥见她失焦的双瞳,才恢复神色。
他让礼官退下,上前牵起她的手。
声线似浸了春水:“阿棠,你何时来的?眼睛不舒服吗?”
三年前,虞清棠为了救祁靖珩,被碎石击中双眼,失了明。
她极力压下翻涌的情绪:“刚来。”
祁靖珩心彻底放下,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发簪,簪在她的乌发上。
“近来筹备册封大典,冷落了你。孤特意为你寻来这凤蝶鎏金簪。”
虞清棠攥紧了手心,沉默看着他。
眼疾在五日前便好了,她看见了他每日和沈清儿的相处。
他近来是否忙,她全都知晓。
吃饭时,他们互相夹菜,笑语盈盈恍若连理,外出时,他为沈清儿贴心披上鹤氅,沈清儿孕后双腿浮肿,他甚至亲手为她揉捏酸胀的小腿。
看在沈清儿失去夫君的份上,她没计较。
毕竟册封大典在即,她就要走向十里红妆,和祁靖珩受百官叩拜。
可如今……
没等她说话,祁靖珩又再次说。
“阿棠,兄长亡故,朝中事务众多,许诺予你的大婚典礼恐要延后了。”
“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南吗?船我让人备好了,你先去游玩,回来我们再另择吉日。”
虞清棠心如明镜。
这是要将她支开,继续那场换了太子妃的大婚。
她艰涩开口:“祁靖珩,册封大典是真的取消了,还是因为沈清儿?”
祁靖珩微怔,旋即轻抚她的头:“自然是取消了,与嫂嫂何干,别胡思乱想。”
虞清棠喉头发紧,正要追问,沈清儿的婢女匆忙进来,不知说了什么。
祁靖珩神色一变:“阿棠,事务繁杂,我出去一趟。”
他只抛下一句就匆忙跑出去,就连撞到她都全然不知。
揉着自己被撞疼的手臂,虞清棠忽然有些恍惚。
祁靖珩还是凛王时便惊才绝艳,求嫁的名门闺秀踏破王府门槛。
而虞清棠,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寒门小姐,父母双亡,孤苦无依。
可谁能料到,这位意气风发的王爷竟对她穷追不舍。
上元佳节。
他拒绝了满城贵女,对她表明心意。
“世人皆道你心似寒潭,我偏要做那破冰的月。”
他为她点燃漫天星火,引得整条朱雀街的人羡煞围观。
虞清棠那颗尘封已久的心,也泛起了涟漪。
殿中,虞清棠抬眸,目光落在墙上那幅祁靖珩为她曾做的画像上。
画像里的女子羞红了脸,画像外的她却红了眼。
虞清棠扯下了眼前的画像,转身离开。
来到尚衣局,来见阮娘。
“阿棠,你怎么来了?”阮娘笑意盈盈。
虞清棠纠结抿唇:“阮娘,你上回邀我同你去楼兰开店,深造技艺可还算数?”
阮娘有一双妙手,哪怕是最普通的布料,经过她的绣制,都是艺术品。
也与她投缘,看重她的天赋出众,便将独门手艺倾囊相授传给了她。
谁料虞清棠青出于蓝,独创盲针技法名震京城。
阮娘工龄即将期满,便想邀她同去楼兰开店传艺。
可她一心想当好太子妃陪在祁靖珩身边,便婉拒了。
“你不是要与二殿下……太子大婚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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